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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車都 > 鬼故事 >

    夢萍

    序言

    “張揚!張揚!醒醒!”

    關(guān)切的聲音在耳畔突然想起,無邊的黑暗被這陌生的天籟打碎,無數(shù)黑色的碎片帶著破裂的痕跡向下墜落,黑暗的盡頭,光的邊緣,細(xì)長的黑發(fā),一張臉……

    “??!”張揚的頭猛地抬起,臉色蒼白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兩只眼睛空洞洞的盯著面前的人,像一只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同事被這樣的眼神盯的發(fā)毛,小心的出聲:“你沒事吧!”

    好像是被這聲音驚到了,張揚好像猛地回過神來,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我,我睡著了??!”

    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摸頭上的冷汗,松了一口氣:“我我剛才可能是做惡夢了!”

    “哦,沒事就好。散會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

    諾大的會場很快就只剩下了張揚一人,金黃的余暉經(jīng)過地面的反射給張揚的臉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張揚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他靜靜地坐在那里,像是又睡著了。一切都是靜靜的,張揚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整幅畫面唯美的就像一副明亮的油畫。

    好久好久,張揚睜開眼睛,他聽到了自己來自胸腔的聲音:“我殺了夢萍”。

    (一)

    張揚感覺很郁悶,此刻他正被人群壓在地鐵玻璃上,臉在擠壓中變了形。但他也不像往常一樣在心中抱怨個不停——

    “像個老大媽。”這是夢萍對他抱怨時樣子的形容。

    他是個男人,總想給自己的女人留下個好印象……

    “夢萍!”張揚看著玻璃外呼嘯而過的黑暗,靜靜的想著一個美麗似夢的女人。

    楊夢萍是張揚的女朋友,人長得漂亮,性格也既溫柔又體貼。兩個人的感情很好,基本不會吵架。即使張揚只是一名連白領(lǐng)都談不上的小職員,她也從未離開或嫌棄過他。張揚感覺自己愛夢萍就像愛他的生命。他以為她們會一直一直這樣相伴著走下去,一直到兩個人的頭發(fā)變成了雪,也會看著對方干蘋果一樣的臉笑出聲!

    可是,慢慢地他發(fā)現(xiàn)夢萍變了。變得愛打扮,愛奢侈,虛榮又刻薄。她開始瞧不起張揚要還35年貸款的這套小戶型,嘲笑他并不出彩的外貌和一成不變的西裝,襯衫,夢萍變得很愛逛街,卻越來越晚回家,變得越來越來莫名其妙和更加的歇斯底里!張揚只不過晚一點回家,她就會大吵大鬧,并用分手來威脅,并說張揚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夢萍變得越來越來無理取鬧,越來越來不可理喻。終于有一天張揚和女同事吃飯被逛街的夢萍看見了,回家后兩個人又爆發(fā)了大戰(zhàn),無論張揚怎樣解釋夢萍都不相信,而且夢萍又提出了分手,這讓張揚感到無可奈何的憤怒。

    “叮咚!”

    到站的警示鈴打斷了張揚的思緒,張揚隨著人流下了車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下了一站,可是車已經(jīng)開走了,張揚決定自己走回去。這是一條商業(yè)街,街道兩旁的名牌店鋪大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街道旁只有路燈,光線有點暗,但是依舊可以看到玻璃櫥窗里那些假人們冰涼身體上光鮮的虛榮。模特們的臉上都有著甜蜜的笑容,永遠都不會消退,即使他們的身體殘缺了,露出里面黑乎乎的不知明的填充物,他們還是會笑著,直到被人無情的丟棄被壓成碎片,他們也會笑著走向滅亡。

    “哼!”張揚然感到特別的憤怒,抬起腳像玻璃門踢去。

    “砰砰!”

    聲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與刺耳,張揚也被這聲音從莫名其妙的憤怒中驚醒,立刻下意識地向四周看去,模樣像極了一只被驚破膽的老鼠。

    四周很安靜,夜晚的商業(yè)街絲毫看不到白天繁忙的景象,周圍沒有人。張揚微微的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沒有了閑逛的心情,就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家的方向走去。

    街的拐角處,一雙眼睛盯著張揚慢慢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鏡片閃爍了一下,很快又隱藏在黑暗里消失不見了。

    (二)

    “回來啦!”

    “?。?rdquo;正在關(guān)門的張揚被身后的聲音嚇了一跳。

    轉(zhuǎn)過頭,夢萍正坐在沙發(fā)上盯著他,黑黑的眼睛在電視屏幕的熒光下閃閃發(fā)亮,臉卻隱在暗的陰影里,看上去像什么奇特的生物。

    “怎么了?”夢萍看到他詭異的神情,也嚇了一跳。

    她起身走到張揚身邊,伸手想試試張揚的額頭,好聽的聲音中透著擔(dān)心:“不舒服嗎”

    張揚看著夢萍伸過來的手,下意識地往后一縮:“沒事!沒事!”

    “哦!”夢萍又坐回沙發(fā)上,看著電視里那無聊的電視劇。

    張揚慢慢的度過去,電視里兩個妝容精致的女人不知為什么在爭吵,爭得面紅耳赤,張揚看也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夢萍倒是津津有味。

    “吃飯了嗎?”

    “吃了。”張揚準(zhǔn)備去開燈。

    夢萍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瞪大了眼睛:“不要開!”

    “怎么了?”張揚詫異地問。

    “沒……”

    夢萍可能也覺得自己的反應(yīng)有些過了,低下了頭:“別開了,浪費電。”

    張揚聞言收回了手,轉(zhuǎn)身去了衛(wèi)生間。

    “咔吧。”

    夢萍轉(zhuǎn)過頭,看張揚進衛(wèi)生間關(guān)了門,嘴角勾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

    衛(wèi)生間里——

    張揚看著鏡子里的男人,男人的臉色蠟黃,下巴處微微發(fā)青,渾濁的眼球上透著血絲,張揚盯著男人的眼睛。

    “那只是個夢而已!”他反復(fù)的重復(fù),仿佛多重復(fù)幾遍就可以讓自己相信,可那真的是夢嗎?如果不是夢……

    夢萍冷冷的看著面前的張揚,眼里面濃濃的不屑和憤怒讓美麗臉龐都微微扭曲,張揚知道,那句熟悉的話很快又回來鼓動他的耳膜,讓他憤怒,讓他不安,讓他抓狂,果然——

    “我真是受夠了,我們分手吧。”

    夢萍像是終于做下了決定,看也不看張揚慢慢變得鐵青的臉,從角落里拖出她那只高仿的LV皮箱,“碰!”的一聲打開衣柜,把衣服一股腦的往里塞。張揚撲上去抓住她的手,卻又被她推開。

    “滾開!窮鬼!”

    張揚感到一股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燒,燒沒了他的理智。他一把奪過皮箱扔到一旁,夢萍撲上來同他廝打,他一把把夢萍推到床上,在夢萍掙扎著起來之前,有撲上去并用雙手死死地扣住夢萍的喉嚨,把夢萍壓在床上。

    他的臉因為激動而變得通紅,雙眼也激動地向發(fā)凸出,顯出一種讓人恐懼的瘋狂:“為什么要離開我!為什么要離開我!”

    “你放開我!”夢萍死命的掙扎,雙手拼命的捶打撕扯,可張揚卻一直沒有動。

    “你為什么要離開我?為什么你也要離開我!”在張揚逐漸變低的聲音里,夢萍掙扎的幅度也在慢慢變小,臉色愈發(fā)通紅。

    “放開我!咳咳咳!放開!”

    “為什么離開我!”張揚還是沒有動,他不停地問著,不停的問,聲音也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后終于一切變得寂靜。

    夢萍的咳嗽聲消失了,雙腿也不再亂蹬,她的頭一歪,埋進了那堆因為掙扎而變得凌亂的頭發(fā)里~。

    “砰砰砰!”

    敲門聲把張揚從沉思中驚醒,夢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悶悶的,聽起來有幾分不真實:“張揚,你好了沒,怎么這么長時間?”

    張揚慌忙應(yīng)著:“好了,快了,快了。”

    “哦,那我先上床了啊。”

    “嗯!”

    夢萍的拖鞋聲又遠了,張揚松了一口氣,看著鏡子里滿臉冷汗的自己:“怎么站著也睡著了?”

    他擰開了水龍頭……

    “那只是個夢。”

    洗完臉,張揚回到了房間,夢萍已經(jīng)在床上躺好了。張揚爬到床上,可能是白天睡多了,張揚瞪大了眼睛看著黑黑的天花板沒有絲毫睡意,他扭過頭,夢萍美麗的臉微微側(cè)向他早已陷入了沉睡,張揚想了想,伸出手去,像往常一樣將夢萍摟進懷里。

    夢萍輕輕地“嗯”了一聲,在張揚的懷里蹭了幾下又陷入了沉睡。張揚摸著夢萍的頭發(fā),那樣柔軟的手感讓張揚感到踏實。腦袋里的怪想法立刻散開了大半,心也跟著安定下來,在熟悉發(fā)香的環(huán)繞中,不久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夜深了,整個小區(qū)只有幾戶人家亮著燈。小區(qū)一下變得靜悄悄。住戶樓的頂端仿佛融進了黑暗——那是路燈照不到的地方。

    夢萍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醒了,他看著頭頂?shù)膹垞P,悄悄地伸出手把張揚環(huán)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拿開,下了床?;仡^看看張揚,已經(jīng)沒有動,顯然已經(jīng)是睡熟了,房間里回蕩著他微微的呼吸聲。

    夢萍走到床的另一邊,打火機的光照亮了她美麗天使般的臉龐,火光中她點燃了一盤類似蚊香的東西并把它輕輕的放在了張揚的枕邊。

    (三)

    “呼!呼!”張揚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倒在了床上,身邊不再是掙扎的夢萍??諝饫锍錆M了濃烈的香味,一下子就充滿了張揚的鼻腔。

    “咳咳!”張揚開始劇烈的咳嗽。

    他整個人痛苦的蜷縮在床上,把自己深深地壓進被子里,想要借此壓下了咳嗽。終于,張揚的鼻子適應(yīng)了這股濃烈的氣味,張揚坐起身,尋找香氣的來源。地上,一瓶香水被打翻,金黃的液體從小巧的玻璃瓶里伴隨著強烈又濃烈的香氣正在緩緩?fù)饬?mdash;—

    這是夢萍最喜歡的一瓶香水,這是張揚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張揚也喜歡那種淡淡的香氣,是那種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香氣,而不是現(xiàn)在這種鋪天蓋地的味道,這令人窒息。

    在濃厚的香氣中張揚慢慢的安靜下來,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我殺了夢萍!”

    張揚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他殺了夢萍,這個美麗的,被他放在心尖上想好好疼愛一生陪伴的人。

    “我殺了夢萍!”張揚抱住頭在床上蜷起來痛苦的低吼,他用力的捶著自己的頭,把頭發(fā)一縷縷的揪下來。

    “我殺了夢萍!”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如果被別人知道了?。?rdquo;這種后果讓他害怕的渾身發(fā)抖。

    “不能讓別人知道。不能讓被人知道!”張揚無意識的念叨著,雙眼無神的望向一動不動的夢萍,腦袋里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讓他的心跳頓時快了起來,這讓他興奮的眼睛發(fā)亮。

    “對啊,可以這樣!”

    他很快的找到了一個大袋子把夢萍套進去——

    “叮鈴鈴!”

    手機鬧鐘柔和又刺耳的聲音響起,張揚猛地翻身坐起。身旁空空如也——

    夢萍不見了!

    張揚的冷汗一滴滴從背后滑下,腦袋里一片空白。莫名的恐慌抓住了他,并一點點的蔓延到四肢百骸,張揚猛地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出了房門來到客廳,他看著桌子愣了好一會兒,又傻傻的笑起來。桌子上放了一鍋粥還有幾盤小菜,旁邊是一個用過的碗,張揚甩了甩頭笑自己的神經(jīng)質(zhì)。

    “那只是一場夢”他又在心里默默的重復(fù)。

    轉(zhuǎn)頭,他進了廁所去刷牙洗臉。收拾完后,張揚坐在桌子旁吃了夢萍留給他的早飯。吃完看看表,張揚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上班的時間差不多要到了,匆匆的拿起自己放在桌邊的外套和公文包就出了門——

    8點半有一班車,攆不上的話就要遲到了。

    下樓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小小的客廳又安靜下來。冰箱與廚房門的空隙里突然緩緩站起一個人,一個男人,他看著桌子上變空了的鍋和少了大半的菜。嘴邊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男人很白,好像多年沒有曬過太陽。太過蒼白的臉上透著一種不自然的病態(tài)美。他的五官如畫般精致,這倒是給他平添了幾分女性氣息。但這絕不會妨礙那令女人傾倒窒息的美麗雙眸中的那份男人的果決。他拍了拍自己身上因為蹲在角落里而落在身上的灰塵,很快的將餐桌收拾干凈,又快速地把碗刷完。

    他甚至還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地板,沙發(fā),窗子,還有張揚的換洗衣服很快都變得干凈又整潔。

    快速的干完了這一切讓男子的氣息微微有點不穩(wěn),他站站在房子中間緩緩地審視了一下房間,滿意的點了點頭。想了想,他又轉(zhuǎn)到張揚和夢萍的臥室,從衣柜里又拿出一條黑色的長裙。他用手輕輕地?fù)崦棺?,似乎懷念著什么。他的表情變得柔和溫暖,連眼神都變得朦朧,黑色的長裙像回憶之門的鑰匙,他又看見了那個讓他日思夜想的人兒甜甜的笑臉,她拉著她的手臂輕輕的搖晃,黑色的長裙也在微微的擺,她是他心中盛放的那枝黑玫瑰,那笑臉是多么的純真美好啊……

    但是她不見了,那個該死的男人弄丟了她!玫瑰凋零了,帶著絕望的美,心口的位置傳來的疼讓他很快回過神來。

    “張揚!”冷哼一聲,男子將裙子收入從櫥柜頂層拿下來的黑包中,打開門走出房間。

    走廊里的腳步聲漸漸遠了,房間終于安靜下來,慵懶的陽光從明亮的窗子滲進來,無數(shù)細(xì)小的塵埃在朦朧的光明中旋轉(zhuǎn)沉降、回轉(zhuǎn)消失,一切都是靜靜的,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四)

    張揚感覺頭有點暈暈的,從早上離開家門后他就有點不舒服。

    “張揚,怎么了?”

    “啊,沒事!”

    “身體不舒服就像老總請假回家呀。反正今天也沒有什么重要的工作。”

    “嗯!”張揚點了點頭,打起精神去休息間沖了一杯咖啡,坐在椅子上,一股倦意向他襲來,他很快睡著了。

    他把夢萍套入了袋子,卻發(fā)現(xiàn)袋子連夢萍那白皙細(xì)長的腿都裝不下。張揚煩躁的打開袋子,在屋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的心中電光火石的閃過許多念頭。他的大腦卻因為極度緊張而變得極為冷靜,陽光在厚重窗簾的阻擋下只能透過一片淡淡的影。夢萍美麗的臉依舊埋在濃密的頭發(fā)里,如果不是太多的血污暴露了秘密,人們都會以為,她只是睡著了。

    張揚出了房門,他已經(jīng)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一個他認(rèn)為再好不過的主意。

    咖啡杯從張揚手中滑落,掉在地上變成無數(shù)帶著污漬的碎片,張揚被聲音驚醒了。隨即感到兩樣眼一黑,暈了過去……

    張揚起身出了臥室,有些踉蹌的腳步轉(zhuǎn)過客廳,來到廚房,廚房里干凈整潔,這時夢萍的優(yōu)點,她總是能凈一切料理的井井有條。

    張揚來到刀架那里,抽出一把菜刀,想是新磨得,光線從到頭一直滑向刀尾,流暢自然,張揚很滿意。

    必須要快,怎么能在讓她多受苦?

    張揚拿著刀進了臥室,夢萍想他離開時一樣,安靜的臥在自己的頭發(fā)里。

    張揚把刀放在一邊,輕輕的走過去將夢萍抱起來,夢萍的臉恬靜美麗,像原來一樣,仿佛她下一秒就會睜開溫柔的眼睛看他,用手撫上他的臉說:“你又干什么了,弄這么多汗?”

    張揚笑了,用手幫夢萍梳理那糾結(jié)成一縷縷的頭發(fā),帶著無限的深情與不舍,張揚又吻上了夢萍那逐漸冰冷卻依舊柔軟的嘴唇。

    吻,那樣的纏綿,那樣的熱烈,在某個瞬間,張揚甚至覺得夢萍的手正象以前那樣環(huán)繞著自己的脖子,可是,那卻只是一個感覺而已。

    夢萍已經(jīng)死了啊,死在他的手里。

    良久,張揚離開了夢萍的唇。他已經(jīng)有些氣喘了。張揚看著不做出絲毫回應(yīng)的夢萍,眼神冷了下去,他的思維有一次變得混亂,焦躁、憤怒、不安、恐懼……

    種種負(fù)面的情緒席卷而來,張揚伸手抓住菜刀,開始著手肢解他心愛的夢萍。腳,小腿,大腿,胳膊……依次而上,一點一點,夢萍已經(jīng)停止流動的血液隨著張揚的動作和汗水濺的到處都是。

    張揚切的很是賣力,他以前從不知道把骨頭和肉從一副軀體上分開是這么困難的事情,這跟平時切豬肉的感覺完全不同,費力,十分費力,張揚幾乎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讓刀在夢萍身體里劃出點點的距離,和讓張揚很煩躁,該死的骨頭,該死的肉,該死的該死的??!都是該死的!特別是關(guān)節(jié)的連接處,該死的該死的!夢萍那瘦小的身軀切割起來竟然會有這么多的阻力,這時他之前沒有想象到的。

    “快點啊,快點啊,快點?。。。?!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夢萍那美麗嬌小的頭顱終于與她那細(xì)長白皙的頸子分開,脖頸上的動脈被切開時,夢萍的鮮血也終是濺了張揚一臉,殷紅的,鮮艷的血順著張揚臉部的輪廓緩慢的下滴,這時的張揚看起來像一個猙獰的魔鬼。

    終于結(jié)束了!張揚放下刀,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屋子里一片凌亂,那大片大片香氣已經(jīng)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紅和濃烈的血腥味。

    張揚坐在凌亂的中心,捂著臉,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時,他那殘暴的父親那時好像也是當(dāng)著自己的面肢解了自己的母親,父親當(dāng)時好像也沒有這么費力地呀,難道是我的方法不對嗎?或者夢萍的肌肉比媽媽的更緊致嗎?可是媽媽和夢萍看起來也沒差很多的樣子啊,果然是自己的問題嗎……

    媽媽,夢萍,血泊里的媽媽,血泊的夢萍,手上沾滿媽媽鮮血的爸爸,手上沾滿夢萍鮮血的我,呵呵。

    張揚看著自己的手,歷史啊,你是這樣的神奇,爸爸,看,我們是多么相似,你怎么能說我不是您親生的呢……

    張揚閉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像著了魔一樣的,他想起了很久都沒有想起過的一些事情,媽媽的樣子,爸爸的樣子,夢萍的樣子,我的樣子……

    呵呵,是那么的一樣呢……

    不對,還是有不同的吧,是的,不一樣……

    夢萍的眼睛是閉著的,可母親的眼睛,是睜著的啊……

    (五)

    張揚感覺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片刺目的光亮,他的夢境被打斷了,隨后,一個巨大的陰影擋過來,張揚有些困難的睜開眼,一對黑色的眼珠突然映入瞳孔,張揚吃了一驚,猛地坐起,倒還把對面的那人嚇得后退了一步。

    夢萍正吃驚地看著他,美麗的眼睛溫柔似水,里面隱藏著擔(dān)憂。

    “你醒了?”

    “唔……”張揚瞪著眼睛看了夢萍一陣,這才如夢初醒的撫了撫頭,剛才好像又做了一個夢,還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可是,夢的內(nèi)容是什么呢?怎么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給你,水。”夢萍看張揚精神還是不振的樣子,皺了皺眉,起身給張揚倒了杯水。

    “怎么會突然在辦公室里暈倒,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要不先請假休息一下吧。”

    張揚伸手接水,不小心拂過夢萍的手,夢萍的手冰冷似冰,沒有一絲溫度。

    張揚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你沒事吧……”夢萍看起來有些不安,很緊緊張地問。

    “啊,沒事,就是猛的動了涼水……”

    張揚反手握住夢萍冰冷的手,夢萍的手有點水跡,是剛才用涼水洗衣服了嗎?張揚有些心疼:“怎么還用手洗衣服,早就跟你說不要為了省電而弄壞自己,生病了怎么辦,我會心疼的。”

    夢萍聞言頓了一下,大眼睛看向張揚,眨了眨,然后才笑著將自己的手從張揚手里抽出來,又伸出一根手指在張揚額頭上一點:“快去吃飯了,少肉麻……”

    吃完飯,張揚坐在沙發(fā)上看起小說。

    小說的主人公將自己出軌的妻子殺死后又將其分了尸,作者看來是個老手,將分尸的細(xì)節(jié)寫的活靈活現(xiàn),看得人后背生寒。

    “張揚,能幫我弄一下頭發(fā)嗎?”夢萍的聲音打著轉(zhuǎn),像是在撒嬌。

    張揚放下手中的書,來到梳妝鏡前面,夢萍正在打理著自己脖子上的淡紫色紗巾,抬頭看著張揚進來后,向張揚歪頭一笑。

    張揚也彎起嘴角,接過夢萍遞給他的木梳,他有多久沒有像這樣給夢萍梳過頭發(fā)了呢,伸手撫上夢萍的頭發(fā),那頭發(fā)柔滑如上好的黑色絲綢,一根一根極為分明,順從的很,竟……竟不像是活人的頭發(fā)……

    不想活人的頭發(fā)?!張揚給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自己是看小說看傻了嗎?

    “怎么了?”夢萍整理好紗巾后就看見鏡子里的張揚在搖頭苦笑,皺起眉頭,遞了個疑問的眼神過去。

    “沒,沒什么。”

    張揚有些不自覺的移開眼,對夢萍笑笑,岔開了話題:“你好像這幾天一直帶著這根紗巾啊,睡覺的時候也沒見你摘,很喜歡嗎?”

    不怪張揚這么問,這幾天夢萍確實都沒有摘下過這條紗巾,夢萍長得漂亮,自然也就多愛美一些,她平時是最在乎自己服裝的搭配的,可是今天她穿的是一條黑色的連衣長裙,紫色固然很美,但與這一身黑搭配起來卻總有些不協(xié)調(diào),要是以前的話夢萍是絕不會允許自己出現(xiàn)這樣的失誤的,今天這是怎么了?

    “嗯……”夢萍聞言后皺起眉頭,有些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什么也沒有多說,反而低下頭去用手撫摸著自己脖子上的紗巾,像是在害羞。

    看著這樣一幅小女人狀的夢萍,張揚玩笑心起,他悄悄地伸出手去趁夢萍沒有注意時猛地扯下了紗巾

    “嘶……”張揚倒吸了一口冷氣,呆在了那里,夢萍原本白皙的脖子上多了一條猙獰的傷口,傷口的邊緣,新鮮的紅色血肉向外翻卷著,一滴一滴的血慢慢地滲出來,順著脖頸那優(yōu)美的曲線慢慢滑下黑裙沒有包裹住的優(yōu)美鎖骨。

    張揚的手忍不住一抖,木梳從指間滑下去,不小心掛住了夢萍的頭發(fā),木梳繼續(xù)向地面墜去,夢萍的頭就那樣輕易的離開了原來的位置,“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那從脖頸間飛濺出的鮮血也毫不客氣的濺了張揚一臉。

    “呀!”

    地上的‘夢萍’驚呼一聲,眼睛朝張揚眨了眨,帶著嬌嗔:“調(diào)皮……”

    “嘩啦!嘩啦!”

    坐在椅子上的夢萍的身子也開始分撒,鮮血飛濺,手、腳、小腿、大腿、胳膊……

    一個又一個原先鮮活的肢體想融化了般相繼散落,很快‘夢萍’就從一個生動的整體變成了一堆模糊的肉塊兒。

    張揚定在原地不能動彈,‘夢萍’的頭骨碌碌的滾過來,鮮紅的唇瓣在張揚的腳邊一張一合:“你看,散了吧……”

    張揚終于忍受不住了。

    “啊?。?!……………………”

    (六)

    張揚瘋了,他被鄰居送進了精神病院。

    “這個病人真可憐,聽說從小就是孤兒,他爸在他面前殺了他媽,現(xiàn)在終于又瘋了……”

    “是啊是啊,什么人配什么病,我跟你說啊,他女朋友還失蹤了呢,警察前幾天才來過……”

    “……”

    兩個護士在隔離病房外嘰嘰咋咋,肆無忌憚,可張揚卻什么也聽不到,他蹲在病房的小小角落,使勁的回想著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我明明都做好了啊……”張揚反復(fù)的念叨。

    “我明明把夢萍分好后放在那個高高大大的鍋里了啊,我明明還看著那里煮了一夜,我明明看到那里面的骨頭和肉都煮分離了,我還把剩下的骨頭邁進了花園,把肉湯倒進了下水道……”

    “到底是哪里錯了呢?”張揚蹲在那里使勁的想,可是他還是不明白為什么后來夢萍還是回來了,還像以前那樣對他笑,給他做飯,跟他睡覺……

    這到底是為什么呢?張揚一直不停地思考著,這里很安靜,沒有人會來打擾他,他可以一直想啊想,直到想明白為止……

    漸漸地,病房外的討論聲遠了,那兩個護士還是在說,只不過早就換了話題。

    “哇,真的,那個男人好漂亮。”

    “對啊對啊,簡直就看不出男女……”

    “啊啊啊,好溫柔,能嫁著這樣的人就好了,我養(yǎng)著他也無所謂……”

    “啊啊,你真沒出息啊……”

    病房外的男人就是那個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張揚家里的俊美男子,他正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看張揚縮在角落里的小小身影,張揚的身體正在顫抖,這樣他感覺很高興。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照片是他和另一個女人。女人的雙手親密的環(huán)繞著他的脖子,他的手則換著女人的腰。照片的背景是一片藍藍的海,海邊的陽光刺眼,明亮,如同他們的笑臉,那笑面美麗非常,帶著同樣的誘惑。

    那女人就是夢萍,他的雙胞胎妹妹。

    男子伸手撫摸著照片上夢萍的臉,不語。

    他們兄妹的感情很好,就算父母離異,他跟著母親去了遙遠大洋彼岸,他和夢萍也沒有因為和距離斷了聯(lián)系,通過郵箱和信件了解著她的生活。

    “哥,我戀愛了……”夢萍嬌嫩的臉龐泛著微微的紅暈。

    “我好喜歡他……”

    “哥,我和張揚同居了……”

    “哥,張揚最近變得好沒精神,我好擔(dān)心……”

    ……

    本來,他想,他會這樣默默地守護著親愛的妹妹一輩子,直到那天晚上,他看見了穿了黑色連衣裙的妹妹。

    “哥……”妹妹笑著叫了他一聲,然后,支離破碎……

    他有天生的鬼眼,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經(jīng)遇害了,那晚,他在海邊的家里抱著妹妹唯一還算是完好的‘頭顱’整整哭了一夜……

    他是心理學(xué)博士,那晚過后,他很快回國,拿著妹妹曾經(jīng)留給自己的鑰匙,來到了張揚家并以妹妹的身份留下,同時對張揚實行了催眠,讓他暫時忘卻親手殺掉了妹妹的事。

    他在張揚的飯食里加上了東莨菪堿,并每夜在張揚睡著后點含有同樣物質(zhì)的特制的熏香,就這樣,他很輕松的就讓張揚相信自己就是妹妹,‘殺死夢萍’只是他做的一個荒唐的夢。

    可是,那怎么可能是夢?就那么一點一點折磨他的精神好了。

    最后,大劑量東莨菪堿的和一點點繪畫和道具很快就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怎么可以讓他那么輕易的死去呢,他要讓他活在永世的地獄!

    男子滿意的勾了勾嘴角,最后看了病房里的張揚一眼后,他離開了。

    妹妹,哥哥終于給你報仇了。

    男子走了,這里又只剩下張揚一個。

    良久之后,空氣中慢慢傳來一聲女子的嘆息。

    男子并不知道,他所做的那一切并不能讓張揚真正的瘋掉,但多虧了他的計劃,才使得張揚在神經(jīng)極度衰弱的情況下可以看到夢萍的魂魄,看到她精心策劃的場景——和自己死亡時,和張揚媽媽死亡時,一樣的場景。

    “現(xiàn)在你就永遠不會離開我身邊了。”夢萍輕輕飄到張揚身邊。

    “我之前竟被確診成癌癥,哦,親愛的,我是那么喜歡你,怎么能先離開你,所以我讓自己死在了你的手里,又讓你來到這里,可以永遠陪著我……”

    “夢萍……”張揚瞪著一雙無神的眼睛,空洞的喊。

    夢萍朝著他展顏一笑,像一朵盛開的睡蓮,美麗似夢,她伸出手臂,和張揚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我們不分開,絕不,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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